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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组二等奖——一个少年的希望之旅（李博川）



                            作者在首尔第102届国际世界语大会期间与国外世界语者合影留念

L’ Junulo, Romano kaj Esperanto

“他看着递过来的合同，上面都是眼熟的字母，但他一个词也不认识：‘这是哪国语言？这也不是英语啊，你是不是要骗我？’而对方回答：‘这不是哪国语言，这是世界语，我们是为了守护全人类而不是哪个国家，当然要用一个中立的语言。’”

小说里的主人公说出了几乎同时也出现在我脑中的一句话：“世界语？现在还真的有人用它吗？”——那就是我小时候在一部奇幻小说里面，第一次或者第二次听说世界语。

当一个人刚刚来到世上的时候，他是散发着光芒的。而在一个人渐渐长大的时候，他会在自己的灵魂上书写历史——历史让他变得厚重，但书写却让他的光芒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墨迹。当少年发现自己不再是照亮周围的那一朵火苗，因而周围不再那么光亮的时候，他就离开了那间慢慢不再能被他照亮的屋子，去旷野上漂泊。

大家都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可并没有多少人敢于笃定自己就是一块金子。既然世界那么丰富多彩，为什么我不能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呢？

当时在被自己的父亲因为高考成绩不够本科线而数落了一个暑假的我，心里充满了这样的想法。我并非真的不认为自己能够发光了，但我也同样完全没有了生龙活虎的气息——而对于别人，是完全不能从我身上看出这些东西来的。我太善于伪装了，连自己都骗得过，伪装得即使我第二年在枣庄学院世界语协会任干部，也没有哪个同学发现我是个内向的人。



                                              作者在世界语博物馆做志愿者

但石头的内心还渴望着与其他的石头堆积在一起，聚变成宇宙里的一颗星星，重新吐出光辉。我当时因此而对一切标新立异的机会都充满了执念，譬如军训时一定要去争取打军体拳。而随后参观世界语博物馆的时候，那种“我不做人了”的奇怪心理状态，让世界语这个依然陌生的事物对我产生了强烈的引力。

虽然这起初并不是一种理智的情感，而且很快我对世界语的认知就完全不同于最初的样子了，但作为把我拉进这扇门的一只手，它值得被铭记。

说来也神奇，我的狂热在我说出自己决定加入世界语协会的时候，就立刻被大家发现了——当然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不管怎么说，当时社团的会长刘新宇劝说我做干事的时候，是用的“深造”世界语来吸引我，好像已经看透了我的行为逻辑。

当标新立异的心情消失，当我发现世界语并非是一种能让我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而只是一种综合了许多大众的语言而人为规划出来的国际辅助语时，我学习世界语的动机产生了第一次转变：一种从小说到散文诗的转变。这种表述意味着我并不认为自己最初的动机有任何不妥，正如我不认为自己学会走路之前的爬行有任何不妥。我只是长大了。

此时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我根本想不起来去解答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学世界语？之所以说我根本想不起来去解答，是因为我依然沉浸在学习的良好感觉当中，失去学习的理由和目的并不会对我的学习产生任何动摇。但也正因为我继续学习了下去，所以我会尝试解答这个问题，这一样是成长。

不可否认，我事实上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我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讨厌和别人以任何方式交流的状态，哪怕我学着为了全世界沟通而创造的世界语也一样。这一度让我对自己该做什么而感到担忧，在这一段时间，是功利主义的思想短暂地支撑了我——但我们都知道，功利主义并不能长久地给人力量。

我的力量，最终还是来自于世界语的初心，我想那也是令世界语得以经久不衰的原因。无论是早期借助世界语进行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还是如今基于世界语而在学术、艺术、贸易等诸多领域开展的更广泛的跨国交流活动，无不体现着世界语的本心：让任何人都得以在和谐与自由中广泛地交往。这所谓“世界语的本心”忘了是谁和我这样讲过，还是我对柴门霍夫先生以及许许多多世界语者理想的揣摩。



                                       作者的世界语国际水平证书（B2）

好比一块石头封闭在海里，成为了孤岛，但海风却送来了歌声。泡在这样的地方，似乎不想好好学它都是不可能的，有孙老师、佐佐木老师、朴老师、佐藤老师，以及许许多多讲世界语的先生，只要肯学，一定是学得好的——这是我的幸运。

而我后来常常为朋友所批评的，亦是“你就是不肯承认自己运气很好”。不承认运气好的话，大概真的有好运也会慢慢溜走吧。

于是，现在的我回过头去看世界语，它变成了一条连接人与人的纽带。这个看法不好的地方在于，我不再那么想用它写小说了，只是偶尔愿意翻译一些别人的东西；而它的好处在于，让我这样的孤岛，都有海风吹拂。

这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与世界语的故事，世界语提醒他想起，世界上除了偏安一隅的自己，还有埃及古老的金字塔与俄罗斯神秘的白夜……

我不想讲我的故事，所以继续请出这个少年来替我表演。旷野上漂泊的少年看这个世界，就像看一个人在他眼前翩翩起舞。他想看清对方的面容，而那面容一闪而过。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又记不起自己看见了什么，于是还想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少年所期望的，是当这个人与他相识的时候，他能看到一个美丽的故事，能拿这个美丽的故事去装饰每一个人的梦。

但他慢慢地既不相信自己将与对方相识，也不再想故事了。

他几乎忘了自己是一个少年了。他在夜里的原野上行走，奔跑，捡地上的石头，和狼打架。他和狼打架的时候，与狼相互撕咬，在地上打滚，滚得满身泥土。当他烤着狼肉看着夜空的时候，却看见了满天繁星。

这个时候，不知哪里跳出一个少女，拥着他，给了一个热吻，然后扬长而去，留下他自己在风中凌乱。

这就是少年来到旷野之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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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系泰安某校教师

录入时间：2021/8/15 Hits:586